你最近好不好。
秋天和冬天都已经过去了,深夜终于下起了第一场春雨。
这几天翻看我们去年的照片,似乎当时匆忙合上的盒子终于有勇气打开,堆积的灰尘扑鼻,呛得心口发疼。
想起云峰山的那个夜晚,也是下着雨,那场雨来的不合时宜,打在窗台上声音沉重,我一直起身,推开房门仰望漆黑的天空,期盼星星快点出现。
而你已经不耐烦地昏昏欲睡,于你而言,那可有可无的流星像是一场平凡无奇的梦境,被雨水冲刷过后更显苍白,多余的期待只是徒劳吧。
你不会了解,当时我的不安,正如你从来都不知道我那些偏执的小迷信。
自习教室里我对自己说,数到七如果你正好进来,我们就会在一起。
走廊的白板上五颜六色的磁贴,我总是摆成你名字的缩写,然后对自己说,如果你能看懂,我们就会在一起。
走在树叶落光的校园里,我对自己说,如果看到你在球场上,我们就会在一起。
故事的开始总是很美好,谁在安排这些巧合一一出现,你说你每次都气急败坏弄乱那些磁贴,最后花了一整个周末下午,躲在教室门口偷看作怪的人,终究没敢跳出来抓住我。
后来我很少再有这样奇怪的念头,直到去年夏天。
盼望第一次看到流星雨,盼望对着流星许愿,如果它出现,我们还会在一起。
是我太敏感,还是你根本不愿掩饰,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交谈变成了永远我在说你在听,我不停地努力找话题,给你讲工作的趣事,讲网上看到的八卦,讲我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而你只是笑着沉默,或者敷衍几句。
其实一直以来大部分时间,似乎都是我在说你在听,我从来没有感觉过有什么问题,因为一直以来你都很努力地应和我,我知道那是真心的。
是不是你终于开始累了。
我有好多好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需要好多好多的认同,好多好多的鼓励,也许你能给的已经够了,到某一天,终于再也没有了。
你为什么没有感到慌张,我却开始慌张了。
新闻说8月12日晚有流星雨,英仙座流星雨,我对你说,从来没有看过流星雨,带我去看好吗?
你在犹豫,因为那是周日,第二天你不想请假。
刚毕业的时候,你说要为我的突发奇想奋斗,你说我总是突然就想去哪里了,你说不要压抑自己的想法,没事疯吧有我呢。
才过四年,我就没有底气了。
我知道每个人都需要成长,你不会像别人那样对我说,你为什么总是不肯长大,你什么时候才愿意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是我自己已经没有底气了。
再任性一次,看过这场流星雨,我就长大,做个俗气的小女人,努力工作、存钱、煮饭、洗衣、收拾屋子、去超市买最便宜的纸巾、陪你见老同学老朋友吃火锅参加新同事婚礼,再也不想辞职去流浪、不工作在家自由职业、开一家杂货铺卖画、找一个有树林有湖泊的地方隐居、写谁也看不懂的文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好吗。
很开心最后你还是同意了,也许是我们都预感到了什么。
去
密云
的路很长很长,那天天气并不好,我想,到了山上就好啦,过了今晚就好啦,看过流星雨就好啦,我们会好起来啦。
随着一路的树木越来越茂密,空气越来越清新,看着你的眉头渐渐舒展,我以为一切都还有希望。
山庄环境很清幽,木头路牌,木头水车,木头大门,木头房子,木头回廊爬满青藤,藤编椅子,藤编杂物篮,藤编灯笼,藤编茶壶把手提起来凉沁手心,住宿的禅房有一股薰衣草的香气,你很满意,我没要求住昂贵的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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