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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伦墓前的沉思
 
 
    在 中国 历史上，没有哪一个群体，能以如此少的人，掀起如此频繁的巨浪，置权力中枢于漩涡中心，致整个社会于动荡之中。从秦朝赵高而下，汉朝张让，唐朝李辅国、仇士良，宋朝童贯，明朝魏忠贤、王振、刘瑾、汪直，直至清朝李莲英、安德海，这株扭曲而生命力极韧、攀附力致强的藤蔓，因为根植于权力的沃土，枝蔓于朝廷的庭院，而野蛮生长，屡屡越雷池、翻蕃篱、擅权柄，而给人以险恶阴森的极端印象。
     在人类历史上，也没有哪个群体，能以如此少的规模，却贡献出两个改变世界的杰出人物。那个从小在洱海边玩水弄舟的郑和，以扬帆二百的气势、航行万里的气魄、七下西洋的气度，颠覆性地改写了世界航海史，其空前的影响，随着明朝廷闭关锁国的国策落地，嘎然而止。那个从小在耒水边摆弄渔网的蔡伦，通过无数次屡败屡试的实验，终于用最常见的原料，制造出最精良的纸张，革命性地提升了人类文明的进程，其深远的意义，仍在不断蔓延，波及人类的每个群落，惠及地球村里的每一个人。
    这位纸的发明者出生于 衡阳 耒阳 ，而300年前拯救华夏文明于秦火的“书通二酉”的故事就发生在500公里外的 怀化 沅陵 ，最完整的秦简发现于 湘西 里耶的古井，最丰富的吴简挖掘于 长沙 的市区。这些奇妙但绝非偶然的组合，足以引发对这个长期被视为“南蛮”的湖湘之地的刮目相看和重新审视，也可以引出一连串如湘江般蜿蜒、洞庭般浩淼的设问： 
     如果没有蔡伦， 中国 人的简牍时代还将延续几个世纪？
    如果没有蔡伦，周敦颐的《爱莲说》是否会诞生，是不是要用一整卷竹简去刻写？
    如果没有蔡伦，王船山是否能接触到上流社会才能拥有的书籍，是否能写出洋洋800万字著作？
    如果没有蔡伦，湖湘学派的出现和湘军人才的崛起是否会出现？
    如果没有蔡伦，石鼓书院的崛起、岳麓书院的鼎盛是否要推迟好几百年？
     如果没有蔡伦，怀素的书法、齐白石的绘画、毛泽东的诗词、沈从文的小说，是否会沦落民间？
     ——我徘徊在蔡伦故宅里，作如此想！
     如果没有蔡伦，柳宗元的《 永州 八记》、王昌龄的《芙蓉楼送辛渐》、范仲淹的《 岳阳 楼记》、秦观的《踏莎行· 郴州 旅舍》，这些美妙的华章是否会出现在 湖南 ，是否仍要刻在一片片竹简上？
     距蔡伦墓仅两公里，便是另一位文化巨人杜甫的坟墓。如果没有蔡伦，这位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那沉郁苍凉的诗篇，能走进 耒阳 一中这样的校园吗？能摆上普通人的书桌吗？
     ——我驻足于蔡伦纪念馆旁的纸博物馆里，如此思忖！
     如果没有陶澍、贺长龄、魏源这些先驱， 湖南 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彭玉麟这些砥柱，晚晴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谭嗣同、唐有才、熊希龄这些志士， 中国 的维新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黄兴、宋教仁、陈天华、蒋翊武这些奇男子， 中国 的革命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毛泽东、蔡和森、刘少奇、彭德怀这些伟丈夫， 中国 的命运又将如何？
     ——我萦绕着蔡子池，如此喃喃！
    然而，蔡伦墓这个小小的坟堆，带给我更宏大的设问：
    如果没有蔡伦，世界会如何？是否仍在愚昧中摸索？人类将怎样？人类的未来会怎么样？是否仍将长期处于知识被少数人垄断的灰暗中？
     如果没有蔡伦，今年参加高考的莘莘学子会有一千万吗？或许将不到百分之一吧？
     如果没有蔡伦，我们或许还没有进入网络时代，也不会有如此激烈的5G之争吧？
     ——我拿着手机，如捧着一个绝好的祭品，拜倒在蔡伦墓前。直起身来，突然觉得：对于一位为人类做出了如此伟大贡献的人来说，那座墓无疑是过于矮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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