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艾略特说:“四月是个残酷的季节”。但对喜欢旅行的人来说,如果在十月——这个假期最为悠长、景色最为丰富的时间,不能来一场痛快的行走,那才是最残酷的季节。对于这几年都混迹在喜马拉雅和喀喇昆仑的我来说,因为疫情无法出国,曾经计划过的
尼泊尔
玛纳斯
鲁大环线和印度
大吉岭
干城章嘉徒步情无声息地在候选名单中划掉了,
西藏
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也是由于疫情的原因,许多把
西藏
排在旅行地候选名单几十名之后的朋友,今年都突然令人惊奇地在微信朋友圈晒出
西藏
的旅行照。出发之前,一些我认为在
西藏
还属于偏远地区、往年少有人涉足之地,酒店或客栈都暴满无法订房。见微知著,今年十一期间
西藏
将成为怎样的旅游热门之地。
这不是我要的
西藏
。我心目中的
西藏
,是初见的模样、热恋的模样、挂念的模样。它是纯粹的,这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天地更加苍茫,山峰更加巍峨,空气更加稀薄,所有人性的光辉与黯淡、勇气与懦弱、骄傲与沮丧,在这里都无处遁形;它是孤独的,这远离红尘喧嚣的佛国净土、雪域天堂里,绵延的雪山、辽阔的戈壁与草地、湛蓝的湖泊、浩瀚的星河,它守着那份恢弘、壮阔、神秘、粗犷、柔美和绚丽,寂寞地等候着与我一个人的到来分享;它是温暖的,饱含紫外线的阳光、金碧辉煌的寺庙、迎风飘扬的经幡、孩子亮晶晶的眼睛、信徒黝黑脸颊上真诚的笑容…..这纯粹、孤独、温暖,是从初次相遇开始,
西藏
在我心底永存的底色和格调,一眼误终生,它物失颜色。才使我虽屡屡重逢,仍怦然心动,魂萦梦牵。
所以这次
西藏
之行,我选择这样一条线路:
阿里
中北线穿越——
西藏
硕果仅存的越野路线之一;希夏邦马峰大环线——还少有驴友涉足的雪山徒步线路。
我无数次想象着这样的场景:在晨曦微露之时,我独自站在高原的垭口之上,凛冽的寒风刺穿灵魂,黎明将第一道阳光照射在雪山峰巅如点燃天神的火炬,这冰与火交融之地、夜与昼交替之际,我推开了另一个光芒万丈的世界的大门,虔诚而颤栗地吟诵着海子那首孤独的热爱、毁灭的温柔的诗《
西藏
》:
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
没有任何夜晚能使我沉睡,
没有任何黎明能使我醒来。
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
他说:在这一千年里我只热爱我自己。
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
没有任何泪水使我变成花朵,
没有任何国王使我变成王座。
这次
阿里
中北线穿越,我是作为个记录者身份加入的。几年之前,我加入了本地一个有组织无纪律、有规矩无约束的摄影团。而十年之前,团友们因藏结缘,奔波十二日,奔驰八千里,六个人的
阿里
,两辆车的颠簸,历经高反、迷路、爆胎、陷车、夜奔…..种种艰险与困难,成就此生难忘经历。当十年之期,大家以藏为约,重走
阿里
大北线。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十年一梦,如若往生。这是筹划已久的行程,当初我入团之时,一个理由是可以为他们做些行程记录。因此这次重归
阿里
之行,自然是无法推辞的。
十年,我们在变,个中悲欢自许,风雨自知。十年,我们依旧没变,纵千帆逝去,归来仍是少年;虽华发已生,依然有年轻的心纵情飞扬。十年,一个岁月年华的符号;回归,一场告别与出发的仪式。怀念过往,活在当下,奔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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