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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了，我们还行驶在
凉山
彝族自治州353国道上，高耸的大山把公路切割成无数个分段，妖娆的盘山公路把我们送进能见度不足5米的浓雾中，“抓抓岩隧道”用漫天的灰尘告诉我们，这跟大雾里开车没什么两样，而黑漆漆的“老牟沟隧道”连灯都没有，双向车道中间没有任何阻隔，毛坯的装修风格让人以为隧道尚未完工。200公里的山路，足足开了四个多小时。
次日我们才知道从
美姑
县进村十几公里的盘山路，让最近的县城如此遥远，而通往我们此行目的地的路，在两款导航软件上都没有，那个传说中大
凉山
的样子每一刻钟都在刷新我们对它的认知。
村落的房舍散乱地铺在高耸的山坡上，房屋风格相近，大部分是单层的砖房，有些房子看着还比较新，是精准扶贫援建的，外面看着很别致，但是有些房屋里面还是水泥地面，毛坯。白色的墙头挂满了玉米棒子，这是过冬的主粮。大部分农户家里都养了牲畜，五只羊是我们所见规模较大的了。屈指可数的矮小
黑山
羊可怜地啃着低矮的树叶，稀有的马匹和路边的老牛养不起山里的孩子，因为牲畜的数量实在太少了。玉米地成片的围拢在房子周围，干枯的叶子无力地招摇，放眼大山，几乎看不到充沛的水源，偶尔才能看见一涓细流从石缝流过，比玉米叶子还孱弱。
期待已久的幼儿园老师带我们到所属的村幼儿园，这个一个简单的小院，融合了“村服务站”、“农家书屋”、“文化室”、“广播站”、“村工作队活动室”和“幼教部”等职能，大门上着锁，老师来之前孩子们就在外面边玩儿边等，也没什么家长跟随。这里平时只有11名儿童，年龄3到5岁，一村一幼的配置，十平方左右的屋子，墙上贴着卡通图纸，图书角的书不多但摆放很整齐，大部分是重复的，仔细看也就三种书，四个原木方桌拼在屋子中间，孩子们就分坐两边。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是短发，黑黑的指甲，流着鼻涕，脸上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抹的黑印，身上穿的衣服都脏的分不出年代了，偏中性一点穿着的孩子真的让我们对性别傻傻分不清楚。
孩子们很腼腆，对我们也很迷茫，深棕的肤色强调了大山里的紫外线很充沛，脏兮兮的小手和指甲也告诉我们，这里洗手不太方便，事实也如此。我们先后走了三所学校，包括一个村委会，想洗个手都没地方，他们说前段时间就停水了，也难怪都看不到水杯。令人费解的是，墙上挂着整齐又干净的毛巾和牙刷牙杯，挂在成年人才能够着的高度。没有过多的寒暄，我们分别把零食、牛奶、衣物等物资发给他们，帮孩子们换上羽绒服、围巾和帽子，脱下脏兮兮的外衣才发现，有些孩子里面就穿了一件短袖，甚至一件背心。我们找出合身的衣裤，分给他们，有些合适的秋衣就顺手给孩子换上，也许是长期没洗澡，也许是经常照顾家里的牲畜，也许是洗衣服的水太珍贵，那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隔着口罩也浓郁浑厚，但是再难闻也得把干净衣服给孩子换上，起码他们身体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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