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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万金山上学      
      我爸妈觉得我们这样玩下去不行，还是应该想法让我们去上学。我妈就和离 宝清 县城八里地的万金山乡小学联系，这个学校答应了收我们。于是在1957年的四、五月份，我妈送我和弟弟范豪来到万金山小学，同来的还有马垦的儿子马延石。因为这时已经是下半学期，我只能重读四年级，而我弟弟范豪则重读一年级，马延石也读四年级。
      万金山乡位于农场去 宝清 的路上，它坐落在一片山冈上，隔着挠力河与 宝清 县城相望。那时候，这些山冈上还长着许多当地人叫做“玻璃棵子”的柞树，而远处的山上还有很高的杨树。就经过这么短短的几十年，人们竟把这里变成了秃山，如今这里再也找不到昔日的满眼绿色。
      学校有长长的一趟砖瓦房，面朝向南。这里是1～6年级的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室。房前是一个大操场，操场的东面和南面种着一些树，树外就是道路和村民住房。操场的西面是一片菜地，菜地前面的那座房子，就是我们的伙房和宿舍。

学校生活
      伙房在房子西头，门朝南。一进门右侧有两个大灶，两个灶的中间有一个门，从这个门进去就是我们的宿舍兼餐厅。宿舍是南北大炕，地上靠炕沿摆着两张长条的桌子，这是我们的饭桌。一面炕能睡十几个人，北炕住的是一些男孩子，而南炕住的则是他们的姐姐们。我和弟弟因年龄较小，也被安排在这里的北炕住。
      记得在食堂吃的头一顿饭是晚饭。小孩子们围在长条桌的两旁，桌子上摆着小米稀饭、苞米饼子和大酱，盆子里有洗好的小葱和生菜。我和弟弟是南方小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吃法。其他孩子都狼吞虎咽地吃着，我们却坐在那里发愣。弄得做饭的王大爷和胡大爷不知如何是好。来住校的孩子都是自己从家里自带粮食。我妈给我们拿来了农场供应的大米和白面，我和弟弟隔几天就跟着老师们吃一顿饭，老师的伙食比学生们要好一些。

回家
      生活慢慢地适应了，但是我们很想家。我妈有时来看我们，她告诉我们，要回家可以到公路上去截车。农场的嘎斯车经常到 宝清 来，你爸已经跟司机小李说好了可以拉你们回家。我和弟弟有时星期六想回家，就到公路的那个大坡那儿去等车。但不是每次都能等着车，没等着车我们只好失望地回去。有几次还真的截着那辆嘎斯车了，我们高兴得跳起来，小李叔叔连忙让我们坐进了驾驶室拉着我们回家。
      农场离 宝清 有100多里地，有一次我们从农场回到学校已经上午十点钟了，当时学校正在上课。我顺利地进了教室，因为老师知道我回农场了。弟弟他们班新来一个女老师，以为弟弟是本村的孩子。便对他说，你怎么才来啊，不想上学还是回家去吧。我弟弟便从教室里退了出来，在操场上玩到吃午饭。

虱子
      我们住在这儿不回家就不洗澡也不换衣服，所以身上都长了虱子。宿舍的同学身上都长虱子，所以长虱子当时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虱子咬时身上很痒，南方人很不习惯。我们每次回家，妈妈总是先烧水让我们洗个澡，把我们脱下的衣服扔到外面。

开洋荤
      因为我的 东北 话说不好，说话一口 湖南 腔，我们班的同学看我像看外星人一样。他们也不知道 湖南 在哪儿，我总是指着教室里挂的地图告诉他们。因为我是重读四年级，加上南方的教学质量比北方高，所以我的成绩在班里一直领先。
      老师有时也想开开洋荤，非让我在课堂上念课文。我就南腔北调地大声念起来，结果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老师也跟着同学们一起开心地笑。
      到写大字课的时候，同学们把字帖放在纸下面，用毛笔小心地描。我则拿起毛笔就写，因为我在 湖南 上学，一直用毛笔写字。我只在一年级时描过红，以后就不描了。同学们见我能用毛笔徒手写字，大为惊奇。有人连忙去叫老师，从办公室还来了好几位老师看我写字，并大加赞赏。这以后，我的大字本里每篇都画满了标志优秀的红圈。

祝延顺
      我的同桌叫祝延顺，一个本分的农家孩子。可能他觉得我这个南方人到这里啥也不懂，他总是很认真地教我许多事情。他很喜欢看我的画本，同学们都管画本叫“小人书”。他也有一些“小人书”，我们还交换过一次。

马延石
      马延石比我要大两三岁，他是 黑龙江 人，对身边的一切都不陌生。他属于调皮孩子那伙儿的，对我和弟弟也不照顾。我妈来看我们时带来的炒狍子肉，还被他偷吃了不少。他总鼓动弟弟跟他去玩儿，我不想让弟弟跟他去。于是，我和弟弟就用 湖南 方言对话，叫他听不懂。有时，他机警地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也多少能明白一些意思。

去 宝清
      星期天我们也到 宝清 去玩。那时 宝清 县城比现在小，街里都是草房、土道。去 宝清 的公路都是土路，也很少有汽车跑。过了挠力河大桥，路南边有一座小山。我们常常爬上山去玩一会儿。山顶有一个地下室的方口。从这个方口往下看，里面是阴森森的地下室。有的同学说，那是 日本 鬼子修的地下仓库，里面还能捡着子弹呢。但是怎么下去呢，下去了能上来吗，我们只好遗憾地走了。
      有一次雨后去 宝清 ，我的一双新球鞋踩得都是泥和水。我一回来就把鞋子放在灶门前烤，对面炕的一个姐姐说不行。我也没听，结果我一会就忘了这件事了。等做饭的胡大爷发现，一只鞋子已经烧掉一半了。这件事使我懊丧了好几天。

不回去住不行
      有时候我们也淘一点气。晚饭后，我和弟弟跑到上面男生宿舍去玩。到该睡觉的时候，有几个男生极力挽留我们，叫我们别回去了。我们同屋的两个姐姐来找我们，我告诉她们说，我们已经钻被窝了。姐姐们说不行，并且一直执着地在门外不肯走等我们出来。没办法，我和弟弟只好起来穿好衣服跟着她们回去。

野游
      学校还举行过一次野游。同学们高兴地排着队打着旗往野外走。到了一个长满树林的山上，老师说，树叶下或草里放了纸条，你找到一个纸条就可以按上面写的到山上去领一份奖品。老师们在山顶上敲鼓助威，同学们满山乱跑。我看看满树的树叶，又看看满地的青草，心想，纸条怎么能放在这里面呢。到该回去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找到。弟弟说他找到一个纸条，领了一块糖。我们出来野游也没带什么吃的，跑了半天都饿了，最后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升学考试
      快到期末了。那时侯的小学还分为“初小”和“高小”。四年级以下叫初小，五、六年级叫高小，由四年级升五年级要经过升学考试。我们快由初小毕业了，老师专门召开了一次班会。老师问同学们有没有啥说的，祝延顺站起来说，他去年摔断了胳膊耽误了功课，这次不想参加升学考试了。说完竟哭了起来。 
      万金山小学是中心小学，升学考试的时候其它村学校的学生都到这里来考试。考试那天，学校里一片热闹。这次考试，我考了个第一名。这很为我们这个中心学校增了光彩，老师们都很兴奋。

考试之后
      几天以后，我妈来接我们回家。我妈跟我说，农场准备下半年办学校。先只办初小，你弟弟就可以在农场上学了。看你能不能转到 宝清 胜利小学去。我妈跟万金山小学领导说了想让我转学的想法，但学校领导没有同意。因为我成绩好，学校想极力挽留我。可是，我不喜欢这里的生活环境。既然弟弟范豪都不来了，我也不打算再继续在这里上学了。

                                                                                                            （2006.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