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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范 豪拉 柴火  
      最挨饿的那个冬天过去以后，学校一放寒假，我和范豪就到山里去拉柴火。那时侯，场部住家取暖做饭都靠烧柴火。因此一到冬天，上山拉柴火的孩子很多。
       以前我们都是到附近山里扛柴火，秋天山里树叶落了，下霜以后树林里也不再有蚊子小咬。我们就在山里找风刮倒的树或落地的干树叉扛回来。
      冬天用爬犁上山拉柴火还是范豪开的头。原来放寒假我们就在家干家务做作业或玩。一天上午范豪说，他要跟同学上山去拉柴火玩。我以为他一会儿就会回来没太在意。中午他没有回来吃饭，下午我一直在等他回来。后来太阳落山了，他还没有回来。我爸爸下班后，我告诉了爸爸，我和爸爸就去找他。我们去问拉柴火的小孩，小孩说拉柴火是往场部南边公路的方向走。于是我们就到加工厂南边的公路上等。月亮升起来了，一会儿，远远地看到公路上过来了人影。到跟前一看不是范豪。问他们后面还有没有人，他们说后面还有人。不一会范豪和他的同学就拉着柴火过来了。爸爸问他们怎么搞到这么晚，范豪同学说爬犁坏了，扔掉了好多柴火才回来。我问范豪是不是饿坏了，范豪说同学给他吃了一块苞米饼子，不过现在是饿得够戗了。
      第二天范豪还要跟同学去，说他跟同学合伙拉一个爬犁，同学要分给他一些柴火。并叫我下午去接他们。下午我去接范豪，我给他带了一点饭。太 阳高 高地挂在天空，我沿着公路一直往南走。路上不断碰到有拉柴火的人往回来。后来拉柴火的路进入树林了，路依然又平又宽。我以为进山一会儿就可以接到他们，但我进山走了很远，过了一个大下坡又上了一个坡还不见他们的踪影。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才看到他们。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很生气，埋怨他们拉柴火走这么远，在近处山 里拉 点不就得了。范豪同学一再坚持说，近处山里没有，远的地方有“站杆”。等我们把柴火拉回家时，太阳也快落山了。

大爬犁  
      我也想去拉柴火，范豪当然很愿意，但是没有爬犁怎么办呢。以前只钉过在冰上玩的爬犁，那种小爬犁根本拉不了柴火。拉柴火的爬犁除有腿外还有立柱和横梁，这样的爬犁高一些也结实一些，才能拉着柴火在山里行走。做这样的爬犁，需要木方子，还得用凿子打榫。我急得团团转，我妈说，叫你爸看看木材厂有没有卖的。我爸一下班我妈就跟他说了，我爸答应了。
      第二天，我爸果然拉回来一个爬犁，我和范豪非常高兴。但爬犁做得太大，木方很粗，样子有点蠢，空爬犁拉着就很沉。第二天，我们还是高高兴兴地出发了。我第一次拉柴火没经验，柴火装得多了一点。加上爬犁笨重，平路和下坡还勉强能拉动，上坡就不行了。我和范豪累得满头大汗，只能一步步往前挪。同伴们都不时过来帮忙，有的说我不会装车装得有点前沉了，有的说新爬犁底没磨出来。但多数人都说还是这个爬犁不行，爬犁太笨不适合人拉只适合当牛爬犁。到家时我和范豪都累得精疲力尽，连声大骂木材厂的人怎么如此蠢笨，竟然做出这种爬犁来。我爸说，木材厂是从 上海 迁厂来的，南方木工根本不会做爬犁。我们要拉柴火，只得凑合着用。后来我们再去拉柴火时，就把柴火装少一点了。我们坚持着拉了几天，每天拉的柴火比别人少，劲可没有少费，我们对这只爬犁越来越痛恨。
      于是，我和范豪开始筹划自己做爬犁。我叫我妈去借来凿子，我们找来小柞树用斧子砍成木方，又找来一个爬犁做样子。做了几个下午和晚上，爬犁总算做成了。虽然做得不很好，但能用，而且比那只“牛爬犁”要轻快多了。我和范豪都很高兴，终于能拉着真正的爬犁上山了，同伴们也很赞赏我们自己做的爬犁。几天以后我们又做成了第二个，我和范豪上山一人拉一个，这比两人合拉爬犁更要好使劲和多拉柴火。这样，我们就彻底地淘汰那个大蠢爬犁了。

寒假生活
      由于场部的人家已经大大增多，拉柴火要走很远的路。早饭后，我和范豪每人带上两个苞米饼子，拉着自己做的爬犁拿着斧头锯子等工具，先去邀伙伴。然后我们几个人有说有笑，沿着山里已经被爬犁压出的光滑雪道往深山里面走去。
      我们走上一个多小时，进入密林中，就会发现很多的“站杆”。“站杆”是由于林木生长过密，自然死去的一些杨树。它只有拳头般粗细，却有十几米高，干得都掉了皮。于是我们把爬犁停下，拿着工具在没膝深的雪里飞跑抢站杆。我们每人砍倒八、九棵站杆，再将每棵截断成两、三段。然后扛到爬犁跟前装车，装好车已经快到中午了。
      我们开始吃饭，苞米饼子已经冻硬了，我们扒开地上的浮雪，一口饼子一口雪地吃起来。吃完饭就该往家走了。
      平道上拉着爬犁走得还算轻快，下坡时我们用手把着柴火上的扶杆，爬犁还推着人一路小跑。但一到上坡就费力了。上坡拉爬犁，身子前趴得与地面快成三十度角。两脚一步一步地往前蹬，皮帽子也从头上掉了下来。身上出着汗，头上冒着热气，使上了全身的力气爬犁才爬上坡来。有的大上坡，我们就几个人合伙一个爬犁一个爬犁地拽。
      我们走走歇歇，到家已经下午两三点钟了。因为这一阵出力，身上感到很乏累。一般下午我们就不干什么了，我爸爸也不再要求我们干活。
      小孩子睡一宿又来了力气。第二天早上，我们已忘记昨天的疲劳，又高高兴兴地上山去。虽然拉柴火很不轻松，我们却乐此不疲。一个寒假，我们几乎天天都拉柴火，有时下雪刮“烟泡”也去。其他的孩子也是这样，每天山里面到处能听到孩子们的嬉闹声。看着不断长高的柴火垛，我心里很愉快。但是快开学了，我们的寒假作业却一页也没有做。

伐空树  
      有一天，我上午有事不能上山拉柴火。我跟范豪说，你上午就在近处拉一点，早点回来，下午咱们一起再进山。结果因近处拉不到柴火，范豪还是跟伙伴们上山了。他想尽量快点往回赶，一路都很少休息，但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我没问缘由，一看他没有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就生气地一个劲儿骂他。他卸完车我也不让他休息，叫他马上跟我上山。范豪也没反驳，一声不吭地跟着我走。我知道已经快两点了，太阳一会就会下山，进深山里时间是不够了。我们越过了去迎春的公路，进山后拐进了一条小岔道。走了一会儿，我突然指着路旁一棵两人合抱粗的 大树 说，就伐这一棵！范豪楞了一楞，疑惑地跟着我一起拉起大锯来。其实刚才我注意看了这棵树，这棵树虽然粗但上面没有几个树叉。而且还有一只啄木鸟刚从树干上飞走了，我估计这是一棵空树。果然，我和范豪才拉几锯就锯到空心了。我们很快就把它伐到了，我们俩又都高兴起来。范豪说，刚才我看你要伐 大树 ，还以为你气疯了呢。我说，我老远就发现这是一棵空树了。
      我们将空树锯成几段，开始装爬犁。我们俩一趟还拉不了，但当天天色已经晚了。第二天从深山里回来，下午我们又来拉了一趟空树才拉完。这棵空树我们总想利用他干点什么，所以在我家放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把它劈成柴火。后来有一天，我三弟钻进空树去玩卡在里面出不来了，我妈费了好半天劲才将他弄出来。以后，我们就将这几截空树劈掉变成了柴火。

夏天
      夏天，山里林木茂盛，闷热难当，树林里蚊虫小咬也很多。所以在暑假里我们一般很少进山。暑假我们除了干家务或收拾园子就可以清闲地玩。
   
考入 虎林 中学
      1962年7月我从南横林子中学初中毕业，随即又参加了升学考试。那时，八五二农场归属虎饶地区。 虎林 、 饶河 再加上八五〇系列的农场，参加考试的学校一共有十几个，而 虎林 中学高中只招收一个班。由于这几年挨饿和在家干活，我也没怎么学习，所以我对升学考试没抱什么希望。
      八月的一天，化学老师孙善勇突然来到我家。他还没进门就兴冲冲地喊，恭喜贵子高中了！他给我送来了 虎林 中学录取通知书，原来我考 上高 中了。这次考试，南横林子中学一共被录取了十一人。甲班正取五人，乙班正取一人，备取五人。我竟然是乙班唯一的正取生。

                                                                                                                                     （200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