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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傅是一位老矿工
一位来自 东北 黑土地的汉子
一个在部队锤炼过的战士
只因为我来到矿山
徒弟与师傅结缘
一起在地层深处
去破开岩石的坚硬
开垦从未有过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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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鲁中大地的深处
我学会了与矿石交流
习惯了听凿岩机轰鸣
是您教会我：
幽深的巷道，用脚丈量
潮湿的环境，挥汗抵挡
劳动者都有美好的心灵
只有用心工作
才能出色完成
只有完成任务后的休息
才能让身心放松

我也时常会有年轻人的悸动
年龄上的差距
却时常与您产生共鸣
用旧日历纸卷旱烟
辛辣的味道同炮烟味道一样浓
而我们却抽的津津有味
即使工作服被烫的千疮百孔
我们也曾在一个饭盒里吃饭
一双筷子轮流用
你吃的滋味十足
我觉得饭香味浓
记得有一次我们俩清理巷道
我挥舞大锤时
一块飞溅的岩石击中了你的额角
你竟然用香烟盒的锡纸贴上
并教育我说：这东西消炎止痛
让我至今不认可“创可贴”
固执地认为香烟盒更好用

多少回你偷偷地在领导面前说
——这小伙聪明
为的是让我早日离开井下
有更好的工作环境
多少回絮絮叨叨
——先看好自己再干活
这样才能保住小命
又有多少回
你默默地接过
我双肩担不动的重负
其实您也已经力竭
只是嘴硬

我记得师母包的饺子真香
还记得我们抽着旱烟
坐在炕头上看黑白电视的场景
我们共同走在上下班的路上
看着1#马路边的法桐树叶子
黄了绿，绿了黄
直到被秋风清扫干净
就这样走过一个个春夏秋冬
就是在这些平凡的日子里
是您教会我
做人做事的道理
让我懂得了丰富人生
甚至我还偷偷地模仿
你叼着烟卷走路的姿势
以及你不经意间的举动

记得我结婚的那年
你退休了
当我与爱人共同为你斟满喜酒
你竟然含着泪珠
说自己老而无用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
你已经不能为徒弟分担重负
再不会与徒弟风雨与共
常年辛苦的劳作
让你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
挺起高傲的脊梁
肆意挥洒人生

在一个飘着雪花的冬天
你走了
长眠在你生活了三十多年的鲁中
我始终没有流泪
因为你说过
男人流泪就是认怂
我也没有给你送花
因为你总是说
鲜 花都 孕育着生命
我只不过为你献上
您爱喝的 东北 红高粱酒
以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留下你渐行渐远的身影

建矿五十年的光阴并不算长
但老一代矿工
已经走完了他们的人生历程
艰苦的岁月，丰富的人生
铮铮铁骨，不辱使命
只有矿山无言
对老一代人的奉献
我们这代人的成长
用发展壮大进行了证明
建矿时的炮声已逐渐隐去
忘记了永远
却忘不了当年
光荣的矿山，光荣的矿工
仍在矿山工作的朋友
责任在肩，砥砺前行


                                吴承华
                                                   2020年7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