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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
和田
玉基本无认知,也不具备购买的实力。所以,
和田
对我来说在此次西行中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我反复地问自己,但没有得到答案。它仿佛更像是一个从神秘的西域历史中穿越回来的城市,自古以来就俯守在
塔克拉玛干沙漠
的南大门,时间流过,朝代变换,世事更迭对它无丝毫影响。
和田
,就只是一个固执的存在。
——7月题记
旅途中最困难的不是抵达,而是如何抵达。
留恋着
昆仑山
无敌美景的我,本想借着乘火车的机会,再慢悠悠地欣赏下从
喀什
到
和田
这一路西临沙漠、东
临高
原的沿线景致,就这样被几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无情地打断了绵绵念想。
南疆
7点的清晨,天还黑黢黢的,站台前微弱的灯光下,有几个拿着行李还没进站的旅客,正诧异着他们为何不进去安检,检票员不慌不忙地挂出一块手写板牌子,上面赫然列着包括我的要乘坐的那趟K9719等预计晚点的车次,瞬间怔住。发呆的间歇,大家围住这个小窗口,七嘴八舌问的几乎都是同样的问题,
“晚点有时间吗?车大概什么时候能来?今天还有没有其他的车次?”
据说是这几日的连续降雨冲垮了从
乌鲁木齐
到
和田
路段的一座必经的桥(多年不遇啊,
新疆
夏季的雨水很少,这情况也是稀有),所有火车都在排队,前天的车现在还没踪影。每个否定的答案,让人群中的脸大多变得更加沮丧,有人开始离开,更多的人一时无奈,坐着思考或站着商量。稍许,检票员又探出头问,“今天11:38有一趟昨天下午的车,但也只是预计时间,你们看是要改签还是要退票?”大家不置可否,少数几个人踟蹰着去旁边的售票厅改签了。
车站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等候着这些暂时没点儿的车,我迅速地盘算:K9719原计划8点钟开车,
喀什
到
和田
火车最快是5.5个小时,就算11点的车能准点抵达也已超过预计时间了,而且,谁能保证这段路上没有任何类似情况——
喀什
这几天是下过几场雨不错,但市区真的只是阵雨,山区天气多变难以预料啊。
天光微曦,我沮丧地琢磨着,退掉车票改买机票,那就意味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
昆仑山
了——大概一切都有命定的缘分,强求不得,这张几经辗转才搞到的票,也许真的不属于我。罢了,至少今日天气可以保证航班下午能顺利到达
和田
,而不是半夜还在这里候车或者在火车上晃荡。
可怜了我6点不到就起床赶往车站,此时已困得七荤八素。好在机场离车站不算远,游目四顾,狭窄的站前广场只有一家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小宾馆,不管多怀念如家那张舒适的大床也无用,困急了只好先将就下——果然站前宾馆的卫生堪忧,洗手间颇有点惨不忍睹。我习惯性地锁好门,拉上窗帘,披着衬衫就昏沉沉地睡过去。
从
喀什
到
和田
的陆路距离是505公里,空中飞行时间只有45分钟,可能因为之前的暴雨天气耽搁了火车交通,机票也从300元涨到500多元。
南疆
的机场多为军民合用机场改建,作为省内第二大的
喀什
机场承载着南
北疆
往来的枢纽重任。此刻,候机室里已然坐满了因天气或其他原因,等候晚点航班的客人。
延误的信息每隔几十秒就被广播一次,回响在每个旅客的耳畔,不时有人守在登机口的柜台前询问消息,颇有种大战在即兵荒马乱之感。我侧耳倾听,好像多为北向经乌市飞往帝都的航班,遂稍稍安心。大厅有些污浊的空气混合着一股浓郁的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味道,提醒着大家已到了午饭时间。
将随身携带的零食和酸奶一扫而空后,我欣慰的发现从
和田
来的航班已停在登机口的落地窗外。
还好,这次得到眷顾的航班总算正点离港。我告别停留8天之久的
喀什
,前往此次西行
南疆
的最后一站——
和田
。
和田
街景,夏季的空气整体来说很不错
街边崭新的高层住宅
团结广场旁的街心公园
两千年前,在
塔克拉玛干沙漠
腹地的南缘有许多绿洲。在这些绿洲上,人们建起了一座座城市,它们由东向西排列,连接着古
丝绸之路
的南道,就像珍珠串成的项链一样。而这条项链的项坠儿,就是古代的于阗,也就是现在的
和田
城。
和田
,位于
中国
第一大沙漠塔克拉玛干的南端、
塔里
木盆地的西南缘,曾经是古
丝绸之路
南道向北道的重要枢纽。那时,南来北往的民族,东奔西走的商队,都从这里经过。人们交流文化、交易商品、传播宗教,它像一个东西方贸易的内陆港,成为东西方文明共存的圣殿。
正因如此,公元11世纪以前,
和田
曾是多种族聚集之地。从现已经发掘的古墓、遗址和文物来看,这里先后或同时居住过
印度
人、汉人、藏人、突厥人等。他们用不同的语言和不同的文字,讲述、记录着
和田
的历史。
古“于阗”藏语音意为“产玉的地方”。今天的我们,谈及
和田
,首先想到的也是更为著名的
和田
玉。
和田
玉之所以闻名中外,是因它的玉质、色泽像羊脂般温润洁白,是以又称——羊脂玉。源于
昆仑山
脉的慕士塔格、流经
和田
的玉龙
喀什
河,是羊脂玉出产盛地,它和另一条源于喀喇
昆仑山
脉的喀拉
喀什
河,一道汇成
和田
河。
两条河道自古以来都盛产美玉,喀拉
喀什
河中的玉多为墨绿色,所以称墨玉河。而闻名于世的
和田
羊脂玉,只有在玉龙
喀什
河中才会有,这条河又被称作
白玉
河。
不过时至今日, 应该极少能够见到河道上弯腰寻觅、淘洗玉石籽料的工匠们了,千百年来不曾间断的开采和收集,好的石料日渐减少,
和田
玉更是物以稀为贵,动辄上万的成品,如今已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宝玉之一。
孔子云:“君子比德于玉。”用玉,一向是汉文化的特色。书中记载,早在公元前13世纪,
和田
玉就开始输入
黄河
流域,对它的使用在日后渐渐流传,历代王朝的传国玉玺,皆以
和田
玉为原料。而盛产此玉的于阗王国,就有了中原这个最大的贸易伙伴。于是,上好的精品玉石籽料,源源不断的换来了西方眼中人的畅销货——丝绸。古于阗人运用两种宝物的交换,赢得了相对的繁荣与稳定,促进了东西方文明的相互融合。丝路文明的精髓,在
和田
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许是因为
和田
本身的意义已超越旅行,也许是因为对丝路古国遗址聚集地长久以来的好奇,我没有北上前往据说牧场美得不像样的
伊宁
,也没有转而向东去以盛产香梨而出名的
库尔勒
,而是选择
和田
,这其中的究竟恐怕连自己都不甚明了——又或者什么原因都没有,仅仅出于对“游荡”的执爱。是的,没有什么地方比广袤的
南疆
大地更适合继续游荡和放空了,无垠的荒漠,宁静的湖泊,人口稀少的城镇..........,我漫漫构想着脑海中的
和田
,眼皮渐重困意袭来,连空乘何时塞了瓶矿泉水在我的位子上都毫不知觉。
被落地的轰鸣声震醒,机窗外是有些阴晦不明的天空。
空荡荡的到达厅,红色的行李箱已经在传送带上落寞地等着我。
打车前往预定的住处。街道两旁偶尔闪过几株灰突突的植物和若干有点破败的低矮平房,仿佛来到了六十年代某市的城乡结合部。天边远处是朵朵低垂的乌云,我摇下车窗,感觉空气不算坏——记得在去帕米尔高原的路上来
和田
的援疆干部曾抱怨说,这个城市即使在夏季也几乎天天都有沙尘暴,去街上晃一圈手机都会从超清变为雾屏。此刻的我倒觉得,或许还没那么糟糕。
这一整日从
喀什
辗转而至,下午五点半,我已身在
和田
市中心的西域酒店,走廊的地毯看上去已有些年头,所有的设施都蕴含着陈旧的气息,但还蛮宽敞舒适。长途旅行中,对衣食住行的各项物质要求会不自觉地逐渐降低,于我来说房间或早餐是否如星级奢华,都不比有个顺畅的WIFI和便利的交通来得更实在——想起
喀什
老城那间如家时断时续的网络,真有点让人苦不堪言。
安顿好之后首要的任务是下楼觅食顺便熟悉周围环境。从酒店向西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貌似穆斯林建筑的医院再过去,就几乎再看不到三层以上的建筑,我猜想着
和田
市区的面积,估计比想象中的还要小些。博物馆就在路对面,约摸步行十分钟即可到达。往东则是原来县城的水利局,居然在旁边发现了
吐鲁番
的一家连锁超市,超市虽小但物品齐全——话说鸡蛋、挂面、酸奶、饼干这种不可或缺的食物,这一路基本全靠超市供应。超市,在离开便利的首都之后,始料未及地陡然升为旅人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路口有家门可罗雀手机专卖店,柜台里无一例外的摆着和其他城市一样的OPPO,VIVO,以及苹果华为等最新款机型,店员正在无聊地玩游戏。时间已经接近七点,饥肠辘辘的我并未想走远,但目前看在短途内就找到口味适当餐馆的计划似乎就要落空。我右转继续向前,游目四顾希望看到一些亲切的招牌,几分钟后终于发现一家维族餐厅。可能是还没到晚饭时间,里面只有老板一人对着手机发呆。菜单上的汉餐菜品乏善可陈,我要了一份最为保险的西红柿炒鸡蛋,无聊的等待打包。餐厅的布置颇有些像内地的咖啡馆,幽暗的灯光投射在花纹繁复的桌布上,和窗外的天一样阴沉模糊。
酒店一楼的KTV爆棚吵闹的音响,直到午夜才渐渐消停。再睁眼时,已过了第二日的晌午,打开窗,晴朗的淡蓝色天空上点缀着几丝棉絮般的云,天气依旧不错。
和田
,像是一个被勉强抬到城市级别的县城,虽然市中心的商业广场上挂着巨型液晶屏幕,外围也建起了三十几层的居民小区,但各种相关设施和配套服务还停留在县镇水平,顺带着物价也十分低廉——当然,这不包括已经晋级到旅游特产商品的核桃、红枣等(
和田
盛产大枣)。即便如此,这些纯天然物产之价格,还是要比在内地看到的同等商品便宜许多。
我在一个看似像是干果一条街的地方下车,每个摊位前,都摆着琳琅满目的核桃、巴旦木(杏仁)、大枣和杏干等十几种干果。维族大叔拿起一颗硕大圆润的枣示意我尝尝,枣子很甜,甜得几乎可以让人忘记忧伤。如果不是长途旅行不便携带太重的行李,真应该买上一些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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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