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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迪亚奶奶

前两天，我写信问甜品穆罕默德，索迪亚奶奶的照片有没有帮我冲洗完。穆罕默德说已经弄好，交给索迪亚奶奶了。

细细数来，在 艾西拉 ，认识了最多的 摩洛哥 朋友，Bachir叔叔、甜品穆罕默德、hops穆罕默德、索迪亚奶奶、卖菜的阿姨、卖花生的大叔、马车夫、赶骆驼的人、房东的父母、烤炉作坊主、Bachir叔叔的朋友、卖纪念品的大叔、用脚画画儿的残疾女子、把我说成穆斯林的孩子们……

后来知道了，睡在 艾西拉 公厕里的奶奶叫索迪亚。
索迪亚奶奶的公厕就在Bachir叔叔的饼摊后面几米的地方。每次见到索迪亚奶奶，她都是坐在那个水泥台子后的塑料椅子上，水泥台子象办公桌一样铺在她的面前，上面摆放着她的商品，用石板压着的四种不同颜色的无纺 布袋 儿。也偶尔有人会买，她便收入了一个迪拉姆。还有上公厕的收入。我在那坐着的时候，上公厕的都是熟络的人，熟络的人又不用付钱。起初，我是故意去上她的公厕，用完，好付她硬币。后来，熟络了还付她，她便瞪着眼睛看我，再后来，我便不付了。
每次去Bachir 叔叔那上课，总要被索迪亚奶奶叫过去几次。叫我过去，语言不通，多只是互相看着笑笑。抚摸一下她的手。有一次，过去，她正在吃甜甜圈，一定要递一个给我。我怎么忍心去接呢，她看我不要故作生气状。我便伸手去讨，她又作势生气不给的样子！后面，她再给我mandaling时 ，我便爽快拿了，剥好，分给她一半，我一半。她便开心的笑了。这些食物，多是别人买给她的，她却舍得分我一份。给予，不在于你拥有多少，拥有什么，而在于你是否愿意！
那次，Bachir 叔叔送一个饼给她，我帮她到对面咖啡铺叫了一杯热热的薄荷茶。看着她孩子一样吃得香甜的样子，突然有点儿难过起来。
离开 艾西拉 的前一天，去跟大家告别，也包括索迪亚奶奶。我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币，悄悄地递到她手里，她不拿，挣扎着要塞回来。我比划着她身上的折嗽叭袍子，说天冷了，请她去买一件厚的来穿。 艾西拉 ，虽然比别的地方暖些，但那会儿的晚上，我去海边看日落也是要套上羽绒衣的。认识索迪亚奶奶到离开也五六天的时间，她始终那一件鸭蛋青色的薄袍子、一条白头巾。坐在那里时，两只手上盖着一块儿布，我去了，看我手凉，便把布拿给我盖。
我跟她说自己明天要走了，去丹吉尔。她问我还回来吗？我玩笑着说回来，再回来时同她一起睡公厕，她捏着鼻子摇摇头，意思在说，里面的味道太重了。

我假装上厕所时仔细看了索迪亚奶奶的“家”。三个有隔断的蹲坑，蹲坑门外的一侧墙边，堆放了索迪亚奶奶的全部家当。家当以毯子为主，整齐地摞在一起，用一块儿布罩起来。每天晚上再一张一张放下，早上，一张一张收起。公厕出口一条细窄的廊，转角处，她养有两盆绿色的植物，一株已经顺着木杆在向上攀爬了。
我帮索迪亚奶奶拍了好多照片，也有我们俩个人的自拍。每次去，她都拿着手机看她在照片里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够！走的前一天，她说了半天我也没有明白，请甜品穆罕默德帮忙翻译，原来，她是想要一张自己的照片做纪念。我给了甜品穆罕默徳十迪拉姆，请他帮忙冲洗一张！

今天的 马拉喀什 已经零下了。可能会下雪。不知道 艾西拉 是否会暖一些？！也不知道索迪亚奶奶有没有去买那件过冬的袍子！

如果，你刚好去到 艾西拉 ，即便你不需要，也请一定要到bab alhomar旁边索迪亚奶奶的公厕去假装一下，然后，给她一个迪拉姆，让她可以维持一日三餐。

再见了，索迪亚奶奶！再见了，Bachir叔叔、再见了，甜品穆罕默德、hops穆罕默德、卖菜阿姨、赶骆驼的人、赶马车的大叔、烤炉作坊主、让我欠款的商店老板、看夕阳时遇到的美丽女子、穿蓝卡其布坐在衔上的乞讨老人……

再见，也许就是再也不见！
我的 艾西拉 。


2017年12月12日  马拉喀什